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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極極子,讓你上去教育一下夢心之,你教育到哪個國家去了?”

  一道聲音,從五樓的樓梯,傳向天臺。

  這道聲音很好聽,尤其是叫【極極子】的時候。

  到了【夢心之】這兒,就變得沒有感情。

  爸爸叫她阿心,媽媽稱呼她全名。

  一個稱呼,親疏立現。

  夢心之對這道聲音有條件反射。

  她趕忙松開爸爸的手。

  稍息立正站好。

  就差直接行個軍禮,等待著家里最高指揮官的檢閱。

  完全沒有了和爸爸在一起時候的那種放松的姿態。

  夢心之很怕自己的親媽。

  發自靈魂深處的。

  別人覺得你有病,可以回家找媽媽。

  親媽覺得你有病,你還能怎么辦?

  高唱一句:【我要我要找我爸爸】?

  如果是別的任何情況,這招肯定都是管用的。

  遇到媽媽夢蘭親臨現場,夢心之宇宙第一等的好爸爸就會臨時性失能。

  用爸爸的原話來說,這叫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】。

  “蘭蘭子,教育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嘛,尤其是阿心這種頑固分子,肯定得好好教育。都這么大了,再不教育就要走偏了。”

  宗極完全站在了自己老婆的這一邊。

  毫無節操、兩面三刀。

  夢心之對于這樣的爸爸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。

  天大地大,老婆最大。

  千好萬好,老婆最好。

  ——這句式怎么這么眼熟?

  牽扯到媽媽夢蘭,夢心之就算把【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】唱得再好聽。

  她的好爸爸也只會在媽媽離開之后對她進行“延遲滿足”。

  嘴上的抗議當然是必不可少的。

  打心眼里,夢心之并不介意。

  事實上,她從小到大,都非常熱衷吃爸爸媽媽的狗糧。

  她能這么健康快樂地長大,有一多半,都是被狗糧給撐起來的。

  在夢心之的認知里。

  父母能夠給到小孩最好的傳承。

  從來都不是幫忙安排好一切。

  也不是動不動就來一句【我們都是為了你好】。

  而是對小孩子進行言傳身教。

  看看爸爸媽媽是怎么做的。

  見見爸爸媽媽是怎么相愛的。

  學學爸爸媽媽是怎么努力實現自己目標的。

  這樣的爸爸媽媽,不會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小孩子身上。

  比起那種動不動就說【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你都放棄了什么】的家長,言傳身教的父母,反而會讓小孩子有更大的成長空間。

  夢心之不確定,夢蘭是不是一個好媽媽。

  畢竟,這個女人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生下了她,并且讓她一直到六歲都不曾有過爸爸。

  六歲之前的記憶,在夢心之的腦海里,已經非常模糊了。

  她只朦朦朧朧地記得,媽媽似乎是一個很成熟的人,能解決一切問題。

  上能裝燈泡,下能修下水道。

  媽媽的人生,在她自己二十四歲的這一年重啟了。

  在有了爸爸之后,媽媽變成了家里最幼稚的幼稚鬼。

  媽媽的幼稚程度,是與時俱進的。

  家里人口越多她就越幼稚。

  懷上宗意之前,她只是比大女兒夢心之幼稚。

  宗意長到三歲的時候,媽媽又有了一次質的飛躍。

  幼稚程度——三歲不如。

  這也導致夢心之的成長經歷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。

  因為她經常會被爸爸教育:【阿心啊,你要讓著點你媽媽】。

  對,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家長,讓哥哥姐姐讓著弟弟妹妹時候的語氣。

  就差直接在后面補上一句:【你媽媽還小】。

  記憶伊始,小小的夢心之并不想讓。

  可她剛有了爸爸。

  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爸爸迷。

  既然是爸爸說的,她就勉為其難答應了下來。

  一讓就讓到現在。

  夢心之一直都堅信,是她先和宗極有了父女的緣分,才會有極極子和蘭蘭子的故事。

  身為紅娘,夢心之的心里只有驕傲。

  因此她一點都不介意吃下根源在于她自己的狗糧。

  就是苦了小阿意。

  夢蘭不允許宗極有小棉襖,一件都不行,更不好說是兩件。

  她不愿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老公,就算那兩個“女人”都是她自己生的,也一樣沒的商量。

  很是有些霸道。

  哪怕宗意才五六歲的時候,夢蘭急起來都會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語言。

  比如,【你有本事找你自己的老公去,你纏著我的老公干什么?】

  宗意的神經不像夢心之那么大條,也不太能夠接受“延遲滿足”。

  她接受不了小小的自己,為什么要讓著媽媽那么大的一個人。

  就這樣,小阿意經常經常委屈到哭鼻子。

  隔三差五跑到夢心之這里找安慰:“姐姐姐姐姐,我有個問題。”

  “什么問題?”

  “我們的媽媽是不是得了一種永遠都長不大的病?”

  宗意忽閃忽閃地眨著眼睛,像是噙滿了淚光,也像是裝著漫天繁星。

  夢心之把小小只的宗意抱了起來,勾了勾她的鼻子,溫柔回應:“是啊,那種病的根源叫愛情。”

  宗意似懂非懂:“我的姐姐誒,那叫愛情的病能治嗎?”

  夢心之摸了摸宗意的頭:“不行哦,我的妹妹,咱媽得的這個病,在咱爸這兒,早就藥石無醫了。”

  “啊?那阿意也太慘了吧。”

  小姑娘強忍著的眼淚嘩就流下來了,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,趴到夢心之的肩膀上抽泣,“不會我長大了,媽媽還沒有長大吧?”

  夢心之并不介意宗意拿她的肩膀當紙巾,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,安慰道:“阿意不哭,這又不是壞事。好的愛情才會讓人一直幼稚下去。”

  夢心之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這么多大道理。

  可能是因為她從小就得讓著媽媽。

  讓著讓著,就悟出了這么個道理。

  也可能是在她最模糊的記憶里,媽媽是一個堅強的、成熟的、無所不能的人。

  小家伙一邊吸鼻子一邊嘟囔:“那我長大了,豈不是還要反過來照顧我媽那個壞透了的女人?”

  “阿意長大了本來就是要照顧媽媽的啊。”夢心之嘗試給予正確的引導。

  “我不要,就算要照顧,我也只照顧爸爸。”

  和夢心之一樣,宗意也是個爸爸迷。

  “那也可以的,阿意照顧爸爸,爸爸再去照顧媽媽。”

  “那姐姐你呢?”宗意怎么聽都覺得不公平。

  夢心之揉了揉宗意的小腦瓜,盈盈欲笑道:“姐姐啊?姐姐負責照顧小阿意啊。”

  宗意認真權衡了一下,搖頭道:“阿意不要,阿意只要爸爸一個就夠了。姐姐可以幫忙把媽媽收了嗎?”

  那會兒宗意算是懵懵懂懂。

  經常會被媽媽太幼稚這件事情困擾。

  在夢心之的心里,都是因為她小時候,爸爸對她太好了,才會讓媽媽吃飛醋到這種程度。

  以至于發展到敵我不分的無差別攻擊。

  更讓宗意這個“后來者”,成了被殃及的池魚。

  夢心之也因此,對這個妹妹格外耐心和上心。

  ……

  “你要是知道怎么教育夢心之,就不會一天到晚的跟著她胡鬧了。”

  夢蘭拍了拍天臺的欄桿,嫌棄之情溢于言表,出聲質問宗極:“你看看你建的都是什么房子。”

  “蘭蘭子,這是阿心夢里的房子啊,有什么不對嗎?”宗極趕緊接話:“不還是你送阿心去學畫畫,學了好幾年,她才能把夢里的房子給畫下來的嗎?”

  夢心之會夢到不同朝代的歷史,不同藝術作品里面的人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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